猴杯热带雨林深处爱恨情仇的浮世绘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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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书名便可知道讲述的故事是属于热带雨林的，猪笼草（pitcherplants），热带肉食植物，俗称“猴杯”（monkeycups），正式名称“忘忧草”（Nepenthes）。捕虫瓶里的汁液，清凉可口，猴子爱喝，故称猴杯。红毛猩猩喝时，为了不搅散瓶底的虫骸，斯文秀气，好似英国淑女细啜浸泡着柠檬片的红茶。迷失热带丛林的西方探险家，恍恍惚惚、生不如死时，据说喝下猪笼草瓶子里的汁液，可以忘却精神和肉体的苦痛，幸运者重获新生，不幸者快乐赴死。书中的“猴杯”，我感觉是整个热带雨林的象征，作家的猴杯里盛着的不光是蚊虫苍蝇，它们还盛着婴儿的尸体残骸。封面一片蓝色，重重叠叠的叶片相互掩映，但再怎么掩盖也没用，罪恶、腐臭、欲望的味道是再细密的热带雨林铺天盖地的树网难以遮住的。走进热带雨林就像是走进了一个迷局，物与人类之间，*府与反动组织之间，华族与土著之间，男人与女人之间，弱肉强食、互相绞灭，为乐、为权、为钱、为欲。看似一片宁静祥和的南洋雨林，暗藏着杀机，深埋着多少头颅。因而，张贵兴的雨林书写即是对“人性森林”活生生的呈现，一旦走入，好比成为蜘蛛网上猎物，被“猴杯”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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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内容大致讲的因为和女学生发生了关系而被开除教职的雉从台湾回到故乡马来西亚砂拉越，追踪抱着刚生下婴儿不知去向的妹妹丽妹进入雨林，受到当地土著达雅克人的热情款待，并与达雅克女孩亚妮妮之间产生了情感纠葛，后来雉发现了原来她的妹妹并非是他的亲妹妹，她妹妹的孩子竟然是祖父对她强暴的结果。在作者华丽奇诡的文字下，一段段牵涉到殖民者、开拓者、侵略者、土著，持续了家族四代，血腥阴暗、摄人心魄的恩怨情仇逐渐浮现。主人公在寻找真相的同时，爱上了达雅克女孩亚妮妮，但故事的结局并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是主人公被情敌射死的悲惨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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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杯》中的意象非常陌生而密集，大量半生不熟的却又活生生的动植物扑面而来，一瞬间把人淹没。鱼狗、猴子、弹涂鱼、蜥蜴、皇蛾、螳螂、乌鸦、蛇、蝎子、*蜂、蛤蟆、蝙蝠、麝猫、蚱蜢、食猴鹰、榴莲、猪笼草、橡胶树、炮弹树、丝棉树、面包树、树薯、木瓜、胡椒、甘蔗……简直也可以充当雨林动植物百科全书。但意象又并非堆砌，而是通过组合而显得非常有画面感，展示了异域风情。书中的比喻也极具特色，都是用雨林中的动植物进行比喻的。比如：

玻璃垫下的婆罗洲岛又湿又滑像一只眠息中的树蛙，树蛙头部朝着东北，左肢和半个左腹是沙捞越，蛙头和蛙脖子是沙巴和文莱，其余则是加里曼丹。蛙背分布着一串串肉瘤和斑纹，像中部密集的山脉和遍布全岛的零星小湖、沼泽。蛙皮上的须髯状绿脉则像河川。”东北季候风夹着一股怪味吹进B4栋走廊上，随着风力强弱，可以清楚从气味中区分来自院外曝晒住家阳台上的虾膏鱼干，焚耕雨林的烟霾，被提炼成黑色血液灌输到国家的衰弱经济体质的蛮地下的原油，病房里搅和了辣椒大蒜香茅咖喱的辣味，燕窝汤里的燕子口水，像蛇丸一样腥臊的药锭，哺乳科的阳气和两栖类的腺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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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读者都生活在高度发达的城市文明中，对于看到一只蟑螂都要尖叫的我们来说，张贵兴笔下的似梦似幻热带雨林简直就是一个只可远观，令人忘而却步的世界，我感觉有点“魔幻主义”的味道。我读出了古老而又原始的雨林文明和异域风情，雨林原居民由于与外界隔绝，仍然保留着古老的生活方式。